聖像,大部分的新教徒都視之為偶像,甚至低派聖公會的巴刻1都認為是禮敬聖像是拜偶像。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他們的反對聖像的一個標準就是十誡裡面的一條,不可拜偶像。
【出20:4】「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麼形像彷彿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
【利26:1】「你們不可作什麼虛無的神像,不可立雕刻的偶像或是柱像;也不可在你們的地上安什麼鏨成的石像,向它跪拜,因為我是耶和華你們的 神。
首先,強調使用聖像靈修,不是敬拜聖像,那就是絕對不是拜偶像。它不是上帝,我們也絕對不會敬拜他。
第二,如果按著十誡的標準,那麼我們耶穌就是偶像,祂道成肉身,有了人的樣式。既然上帝不可以有任何的像,卻成為肉身的樣式,這個形象和樣式就是偶像了。你說上帝是個靈。但聖經說,
【西1:15】愛子是那不能看見之 神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
所以,當耶穌基督道成肉身之後,祂是有形象的,並且祂的形象反應了上帝的樣式。
第三,舊約中崇拜還是有利用過像的。如約櫃上的二基路伯,它們就是像,並且還是在至聖所。既然比耶穌小上無數的天使都有像,那麼何況道成肉身的耶穌基督呢?並且基路伯的像也沒有讓他們陷入偶像崇拜的情形中。
聖像在教會歷史中間,長達一千多年的使用聖像,諸位聖徒們他們也沒有反對,即便歷史中有破壞聖像運動的發生。但是,在教會的大公會議中闡明和堅持崇拜或者靈修中是可以使用聖像的。
一、第一幅聖像
教會傳統中,第一幅聖像叫做天成救主像。關於這第一幅聖像的來源,有兩種說法。這兩種的說法涉及的時間點都是在耶穌基督還在世界上的時候,並且耶穌基督親自參與在其中的。
西方教會關於第一幅聖像記載是如此:當耶穌基督背負十字架走向各各他的時候。有一個叫做維尼卡的婦女,她給了耶穌一塊布讓他擦拭臉上的血跡和汗水;之後,她發現,她得到了一個「神奇的圖像」。在耶路撒冷的苦難之路(Via Dolorosa)的路邊,有一個關於維尼卡(Veronica)的建築,它今天是一個修女會的居所,這個修女會叫作「耶穌小姊妹」。
而在東正教的傳統中,在埃德薩(Edessa,土耳其行省奧斯若恩的省府,直至13世紀,它都是伊斯蘭世界中重要的基督教中心與商業中心)王阿布加(Abgar)五世生病了,他請求基督前來為他治病。基督沒有去拜見阿布加,卻將一條毛巾鋪展於臉上,印上他的面部特徵,並將這條毛巾送給了阿布加。一收到毛巾,國王的病就奇跡般地痊癒了。這個聖像被遺失過,後被重新發現,並被保存在伊德沙。944年,伊德沙被包圍,能否得到聖手帕成為敵軍是否撤退的條件。就是在那時,它被隨軍運到君士坦丁堡,安置在大宮殿中的蘇丹禮拜堂內。每年的8月16號,人們都來慶祝這一事件。之後,據說聖手帕後來被法王路易九世買走,在1247年,被帶到巴黎,並被安放在聖禮拜堂(St. Chapelle)里。在法國大革命時失蹤了。
上面兩個傳說告訴我們說,這第一幅聖像是非人手畫成的,是基督樂意創造的,因為他是和基督的身體有親密的接觸而造成的,並且表明基督是認可對他肖像的製作的。
以後的關於基督的聖像,全部都是根據這第一幅聖像而製成的,所以,我們在看聖像的時候,會發現這些聖像都非常的類似。
二、都靈裹屍布
關於基督的印記還有都靈裹屍布,裹屍布是一段布匹,根據猶太人的風俗,主耶穌基督的身體從十字架上被取下來後放進了聖墓之後就是裹在這段布匹裡面。當聖靈的恩賜的作用主耶穌復活的那一刻,在裹屍布上,就像照相機底片一樣,印上了主耶穌基督身體的樣子。
在二十世紀後半葉,來自世界的各國學者們多次研究了都靈裹屍布,絕大多數的學者都是得出一致的結論,即都靈裹屍布正是包裹過主耶穌基督遺體的那塊布。
三、聖母像
第一批的聖母像是由《路加福音》和《使徒行傳》的作者路加照著她的模樣直接畫成的。
路加,他被描述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他在希臘和埃及學習過語法、修辭學、詩詞、倫理學和邏輯學課程。他還是一名醫生和畫家,在亞該亞(Achaia),安祥地逝世。據說,在君士坦丁二世時,他的聖髑被聖阿耳忒彌斯(St Artemis)帶到君士坦丁堡。
據說,聖母看到自己的第一幅畫像的時候,她說:
從今以後,萬代要稱我有福。我所誕之人的恩典與我的恩典將與此畫同在。
路加一共畫了大約120幅的聖像,其中一些保存到了現在2。
四、聖像與偶像
有人常常把聖像和偶像崇拜聯繫在一起。我們可以明確的說,聖像絕對不是偶像崇拜!偶像崇拜是多神教信仰的外部表現,也就是崇拜虛假的、臆造的諸神形象。崇拜偶像和侍奉它,就是把非靈性化的對象、也就是虛幻之物加以神化,而且常常是崇拜惡力量和以人的生命為它獻祭。「侍奉他們的偶像,這就成了自己的網羅,把自己的兒女祭祀鬼魔,流無辜人的血,就是自己兒女的血,把他們祭祀迦南的偶像。」(詩106:36-38)神的第二誡命正是反對崇拜這樣的偶像的3。
而聖像能夠得到崇敬。「我崇敬」一詞在教會斯拉夫語中的意思是「我伴隨在隆重的行進隊伍中」。這個行進隊伍是去哪裡的呢?正是走向神的國,而對神聖對象和畫像的崇敬,正是走向天國之路的表現4。
觀看聖像不是審美欣賞活動,而首先是一種祈禱活動。在這一活動中,對美的體驗變成了對上帝的認知。在這一過程中,人的內在精神得到生長,人的外部存在變小了。這決定了,作聖像畫不可能成為「為藝術而藝術」。藝術在教會中是「神學的婢女」,但這並不貶低藝術的意義,而是使藝術的功能更加明確,作用更加有效。當東正教信徒崇敬聖像的時候,他們的盡心祈禱所指向的不是眼前的對象——畫板和顏料,而是形象背後的人物原型。5
東正教神學家指出,東正教聖像具有三種神學意義:教義的意義,救贖論的意義和宗教神秘體驗的意義。從教義觀點來看,聖像是道成肉身教義的體現。神子成為人子,神之道獲得肉身,神性接受了人性以便為人打開通向神的永恆之路;從救贖論觀點看,聖像揭示了對世界的未來拯救,物質世界在精神之火和恩典之光中得到變容而獲得了新的屬性。世界在末日也沒有被消滅,而是擺脫了罪孽和黑暗,具有了似神性;從神秘體驗的觀點看,聖像是神秘的相遇,是神聖走向人的心靈和人的心靈進入最高世界。聖像是在祈禱和精神直覺中對神聖奧秘的認知。6
五、禮敬聖像
在摩西五經裡面,上帝明確的禁止為上帝製作形象。但是,到了新約,經上如此說:
從來沒有人看見上帝,只有在父懷裡的獨生子將他表明出來。——約翰福音1:18
當使徒腓力祈求耶穌基督:
求主將父顯給我們看。
基督回答道:
腓力,我與你們同在這樣長久,你還不認識我嗎?人看見了我,就是看見了父…——(約翰福音14:8—9)
所以,禮敬聖像,並不是拜那個布或者木板上的畫像,而是敬拜上帝。基督教徒並不敬拜聖像本身,卻敬重它,如聖物,如不可見的屬靈世界的可見的面容,如通向天國的窗口,通過這窗口,我們可以看見主,聖母和他的聖徒們。
大馬士革的聖約翰(St John of Damascus)就是為基督教敬拜中使用聖像而辯護的神學家。在他的著作《論聖像》(On the Divine Images)中,他寫道:
此外,誰能作出雕像彷彿那不能看見的,無物體的,無限定的,無形式的上帝呢?因此給神性定一個形狀是最愚笨和最不敬的事。所以形像的使用在舊約里並不普通。但到了上帝大發慈悲,為了我們的拯救而真正化成了人之後,祂的形像不是亞伯拉罕所看見的人形,也不是先知們所看見的樣子,而是真正有人的本質,居住在地上,與眾人相通(巴錄4:1),行奇跡,受痛苦,被釘十字架,又復活,被迎接回到天上;因為這一切事情曾經真正發生過,為人所看見,所以它們被寫出來,作為我們的想念和教訓,當我們每不記得主的受難時,若看見基督釘十字架的畫像,我們就想起祂拯救的受難,跪下來敬拜,我們不是敬拜那物質,而是敬拜那描畫的,正如我們不是敬拜福音書的物料,也不是敬拜十字架的物料,而是敬拜它們所代表的。因為代表主的十字架與一個不代表主的十字架有什麼區別呢?論到上帝的母親也正是一樣。因為我們對她所行的禮,乃是歸於在她胎里的化身者。同樣,聖人勇敢的善舉也激勵我們,我們也因而勇敢,熱心,模仿他們的勇氣,歸榮耀於上帝。如我曾經說過的,我們對那最好的,與我們同為僕人之尊敬,乃是證實我們對我們大眾的主宰之順承,這尊敬歸於形像,再轉給那原型。但是這是一個沒有寫下來的傳統,也正如我們對著東方朝拜,敬拜十字架,及許多其他類似的事情是未曾寫下來的情形一樣。7
聖像被認為是化身的恩賜,也被認為是思索神學理論的新可能性,這是以子的化身人物做為依據。在舊約時代,想表現上帝,是絕不可能的。在摩西律法當中,則嚴 禁任何上帝的形象:「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做什麼形象徬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出埃及記20:4)當時的各種像,對於崇拜唯一的真上帝,構成了一種危險。大馬士革的聖約翰宣稱:
在以往的時期,無形無體的上帝絕對無法加以表現。但上帝既然已在肉身中顯 現,且生活在人間,我就能描繪上帝可見的一面。我崇敬的不是物體,而是那為了我的緣故化成了受造物,屈尊紆貴活在肉體中,以及透過肉體做成我救 恩的造物者;而我不會停止「尊崇那使我得以藉之完成救恩的肉體。」
聖像是默想與禱告的一種手段,站在聖像前的人要自願地進入一個可能會是痛苦的悔改過程。站在聖像前,並且發視它的真正意義,使我們認識到我們現存的破碎狀態和與上帝的疏遠。在聖像前默想時,要求悔悟,即由自我毀滅走向生命的轉變。讓我們明白「……現在活的不再是我,而是基督在我裡面活著。」(《加拉太書》2:20)
人人常常認為自己的智慧是超越別人的智慧,甚至超越了諸聖教父的智慧。但,由於福音超越了世界的標準,聖像也是如此。福音就是要廢除人的智慧。宣講十字架的道理被世人認為是愚拙的(哥林多前書1:18)。但這種愚拙卻是要讓按著肉體的智慧都滅亡(哥林多前書1:26)。
就像口傳的福音一樣,聖像是視覺的福音,對是人而言是愚拙和醜陋的。因為世人已慣於看見表象,而聖像卻使我們能看見已被榮耀且轉變的事情的真相。
使徒傳下許多沒有寫出來的事情,外邦人的使徒保羅用這些話告訴我們說:「所以弟兄們,你們要站立得穩,凡所領受的教訓,不拘是我們口傳的,是信上寫的,都要堅守」(帖後2:15)。他寫給哥林多人說:「我稱贊你們,弟兄們,因為你們凡事記念我,又堅守我所傳給你們的教訓」(林前11:2)。8
聖像也是如此,我們絕非上帝一樣敬拜,乃是禮敬聖像。不是拜偶像,乃是崇拜上帝。
參考資料
1、「絕非當做上帝一樣「聖像及其敬禮」」,Constantine Scouteris教授,雅典大學神學系。
2、《受洗入教——寫給剛剛開始宗教生活的人》,亞歷山大·多利克神父,塔瑪拉·金 漢譯,正教會中華諸聖會。
3、「聖像的歷史、象徵和意義」,英文原著出處:聖母安息修道院(二零零七年,美國密歇根州出版)
4、《東正教聖像史》,北京大學出版社,徐鳳林著。
5、《東方教父選集》,基督教兩會出版,貴格力等著。